《记忆》阿彼察邦用声音构建的记忆迷宫令人着迷

电影 2025年11月12日 浏览(90)

阿彼察邦·韦拉斯哈古的《记忆》如同一座用声音精心构筑的迷宫,观众在其中穿行时 ,记忆并非线性的回溯 ,而是被声波重新塑形的感官体验,导演以近乎人类学家的精准,将声音从叙事的附属地位解放出来 ,使其成为记忆本身的物质载体,在银幕上投射出一条条幽深、暧昧且充满诗意的意识路径 。

影片的开篇便奠定了声音的主导权,医院里心电监护仪单调而规律的滴答声,不仅是生命体征的记录 ,更像是记忆齿轮转动的原始节拍,这声音在空旷的走廊中回荡,逐渐与远处传来的模糊电视声 、窗外的鸟鸣交织 ,形成一种记忆的“白噪音 ”,它不指向任何具体事件,却像一层薄雾 ,笼罩着整个叙事空间,暗示着记忆的混沌与不可靠,阿彼察邦在此展现了他对声音空间感的非凡控制力 ,观众并非“听 ”到了声音 ,而是被“浸泡”在声音的海洋里,听觉感知取代视觉,成为主导我们理解世界的首要感官 。

影片中,声音的记忆功能被具象化为一种超现实的物理存在 ,当主角试图回忆与妻子的过往时,家中电视突然播放出他们共同观看过的旧影像,声音与画面的错位产生了一种诡异的“ déjà vu”(既视感) ,这并非简单的闪回,而是记忆碎片在当下时空的一次“声画同步 ”投射,声音在这里成为一把钥匙 ,它不开启尘封的往事,而是直接将过去的情感与氛围注入此刻的感知,阿彼察邦用这种非逻辑的声画关系 ,精准地捕捉了记忆的本质——它不是对过去的客观复述,而是由特定感官刺激(如一段旋律 、一种气味)触发的、情感与影像的混合重构。

更令人着迷的是,阿彼察邦将自然界的声响转化为一种具有灵性的记忆媒介,热带雨林中模糊的虫鸣与风声 ,在主角的恍惚中 ,竟与童年时母亲的哼唱重叠,这种声音的蒙太奇打破了时间的线性壁垒,将个人记忆与集体无意识、生者世界与逝者领域连接起来 ,声音在此刻不再是物理现象,而是一种通感的存在,它让观众体验到记忆的流动性与弥漫性 ,仿佛整个世界都充满了记忆的回响,每一个微弱的声响都可能是一个通往过去的入口。

《记忆》这座声音迷宫没有出口,因为它本身就是记忆的终极形态——一个循环往复 、没有固定起点的感知场域 ,阿彼察邦用他的镜头和录音设备,证明声音不仅是记录的工具,更是记忆的雕塑家 ,它将那些飘忽不定、难以名状的过去感受,塑造成触手可及的质感与氛围,让观众在走出影院后 ,耳中依然回响着那片属于记忆的、无法被轻易归类的声景 ,这,便是电影声音艺术的极致魅力,也是阿彼察邦留给观众最深刻的记忆迷宫 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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